刘佑平

绿色和平是慈善组织？

你的耳朵没有听错，在国际上，绿色和平确实是一个慈善组织，是一个charity，它们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，其他人也是这样看待的。

对于大多数中国人，绿色和平并不陌生，而在公益慈善圈内，更是非常熟悉答案。在很多国人的眼中，绿色和平的形象，定格在开着橡皮艇，在惊涛骇浪的大海中，对抗西方的核潜艇和日本的捕鲸船。在中国NGO的眼中，绿色和平是一个环保组织。

这样一个组织，怎么会是慈善组织呢？

原来，是中国人误解了慈善这个词汇。

这种误解，不仅是一般人的误解，从学术理论界，到政府官方从而，到专业NGO组织，到媒体，都误解了慈善这个词。

坊间有一种说法，是在慈善事业第二次在中国热起来的时候，也就是上世纪80年代，我们的理论界甚至一些管理实务层，因为历史的原因，（从前，大百科全书的定义里，慈善是消极的施舍的）不想一下把慈善定义得过高，因此不敢把慈善的外延放得太大。所以今天的慈善，才会有如此的误解和狭小。记得当时中华慈善总会成立和《慈善》杂志出版时，关于名称上的“慈善”二字，从理论界到管理层，好象还做过一次激烈的争论。

四年前当我接着做《公益时报》时，就专门为报纸名称的英文翻译费神了好一阵子，进而与圈内同仁讨论公益与慈善的区别，又讨论了好几年，结果也是不了了之。如果有结果的话，也就是认同了圈内的误解。

记得当时我有专门请教中国公益慈善事业的教父——原民政部长、原中华慈善总会创始会长崔乃夫先生。崔先生的说法，是慈善与公益没有区别，或者说不需要去人为的区别，并说在这个问题上“不要争论”。但崔老也认为，“看到贫困的人，你给他衣服，是慈善；但你去帮一群人盖学校、建房子、办医院，你去支持音乐事业，抢救一个民间剧种，这种就是公益。”（见拙作《民政部长崔乃夫痛陈国内NGO痛处）。

后来一位海龟又告诉我，公益是charity；慈善是philanthropy。我是对英文很弱智的那种人，当时也就认同了，以为这是两个不同语义的词汇。当时特别想要为《公益时报》重新译名，因为担心别人把《公益时报》（china philanthropy times）理解错了，理解成“慈善时报”，特别想把公益与慈善区别开来。直到后来我妻弟从美国回来，我问他这两个英文词汇的差别，他愕然：没有多大的差别呀！

当时一个更疯狂的计划，就是要把《公益时报》的主办单位——中国社会工作协会，更名为中国公益总会。记得还为此草拟过一个更名报告。（后来没批。）当时对公益的偶像和对慈善的歧视，可见一斑。

后来见某政府司长在电视上大讲公益，主要意思不记得了，但其中之一是强调公益与慈善的差别。

可非常困惑的是，政府的几次文件中，都大讲发展慈善事业，却不是说的发展公益事业，难道政府搞错了吗？

再后来，在与公益慈善实务圈打交道时，更强烈感觉到这种想法的存在，很多慈善组织的领导人跟我强调：“我们是公益组织，不是慈善组织。”大有以公益为荣，不屑与慈善为伍之意。

直到几个月前，在搜狐上开博，有见青基会秘书长涂猛兄写博，其中还特别讨论到公益与慈善的区别。

近日，因赋闲在家，有看一些外国慈善法律方面的翻译文章，却更加惊讶，他们对慈善组织的界定，和国内对慈善的理解，好象完全不是一回事。在他们的法律条文中，包括环保组织、文化科学组织等，都是定义为慈善组织。

请教专门研究NGO的清华大学贾西津教授，她告诉我charity和philanthropy这两个词在英语环境中没有太大差别，只有在法律表述存在，一般才会使用charity这个词，而不用philanthropy这个词。也是她告诉我，绿色和平都是慈善组织，是charity。

今天又请教英国海外志愿者组织的一位英籍女士，在英文语境中charity和philanthropy的区别，或者说中文语境中公益与慈善的区别。虽然翻译费了很大的力气，但也不是特别清楚。因为，在英文中，这两个词的差别不是很大，相对来说，charity更加正式一些，强调的是组织行为和分享；而philanthropy则指一切基于爱心之上的给予和帮助。而且，英国海外志愿者组织，虽然其主要项目范围，不是捐赠，而是能力培养，比如教育，但在英国也是一个charity。翻译认为，如果硬要对接，charity对接中文的公益可能更好。但英国女士认为，他们不重视分别charity和philanthropy。

原来，我们一直误解了慈善这个词，把它理解小了，只理解为救灾救济、扶贫，而一些基于人类公共利益的事情，没有包括进去。现在，是还慈善以本来面目的时候了，慈就是爱心，善就是有益的事，所谓慈善，就是基于人类爱心基础上的所有公益行为。